一
我时常对“距离”这个词心生敬畏,南方究竟有多远?面对地图上那不足盈尺的距离,我陷入遐想。直到一次深秋的远行后,这一地理上的概念才被彻底颠覆。从辽阔的华北平原到“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从曲水流觞的兰亭古道再到云深林密的武夷山,山峦不再挺拔高峻,大地不再空旷辽远,田园旖旎,山静林幽,茶舍驿站完全不同于我成长的北方和我先前的想象,溪流云彩和路边的野花都迥异别致,连语言都显得陌生。旅途的孤寂变得迷离,我不禁心生诧异,这南方的葱岭茂林当中,究竟隐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乡村秘境,这乡村秘境里又保留着多少与山西商人有关的话题?
田埂上,一个孤独的身影。
至今说不清自己为何钟情那些隐藏于乡村里的老屋,这样的情结或许和我从小生长于一个北方古镇有关。不管是情牵梦萦的北方四合院,还是南方雕梁画栋的木楼,不论是无意邂逅,还是刻意寻找,只要相遇,便像是多年未曾谋面的旧友。尽管老屋中的世界杯早已消退在我的视线之外,但每每看见那些灰墙旧瓦,和那些寂寞孤独的旧家具,年少时的世界杯片段就在眼前重现。如今,关于老屋的记忆依然停留在那些老旧的屏风、古朴的雕花木床以及冬日长满冰凌花的窗棂和窗外的香椿树上,长长的冬夜,我时时回想起小时候那弥散在幽长古巷里叫卖芝麻糖的苍凉长音,以至于以后每每走进古镇,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熟稔和亲切。
在这个日渐浮躁的尘世间,我庆幸自己还有未曾泯灭的怀旧情结。
一个具有怀旧情结的人是冷静的,怀旧的情绪让人心怀善良,尽管我见过的老屋大都残旧,但散发着陈年香气的门窗桌椅和照射于这些古木之上的夕光却给老屋增添了无穷的内涵和韵味,墙影均匀地铺展开来,巷子深处,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老妇和红袄黑裤的少女一闪而过,屋檐边斑驳的衰草,石墙上光滑的拴马桩,是哪个年代的场景,我的情感镌刻在这些时间的年轮之上,光阴滑过,岁月模糊。
地处闽浙赣三省交界处的十都古村,南邻福建浦城的盘亭,东靠浙西江山的二十八都,背枕仙霞,青峰为屏,村庄掩映于延绵起伏的峰峦当中,在交通如此便捷的今天看来,十都古村依旧是一处山高路远的僻壤之地。始建于清乾隆34年(公元1769年)的十都大屋是山西商人王直贤的杰作,说是大屋,并不是一个单一的个体,它是一座占地几千平米,几个院落组合而成的砖木城堡,而像这样的明清古居在十都这个村里居然有几十座之多:王家大屋、沈氏宗祠、花堂门、这些现在听起来依旧霸气十足又极尽铺张的老屋与一个遥远偏僻的村庄联系在一起,便多了些神秘,这残破的老屋下究竟掩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奢华?沧海桑田,我该如何打捞那段被忽略的盛极一时的民间商道上的点点滴滴。
我的贸然介入甚至衣着穿戴显然和这里的风土人情格格不入。在一条卵石小路的尽头,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妇人从高墙下的青石台阶上站起来,她对陌生人的热情让身处异乡的我心生温暖。她似乎懂得我的来意,执意要带我们参观大屋。
在天井和回廊中穿巡,她像一个始终活在过去的人,摸着那些雕花的门窗梁柱自言自语,或许是王家后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这种方式炫耀祖宗的辉煌,打发孤寂的世界杯。习惯了都市里的人情冷漠,老妇人看似过分的热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甚至怀疑老人堆满褶皱的笑脸背后是否有金钱的引诱或别的企图,便主动掏钱以示真诚。但面对一张真诚的、褶皱纵横却惊慌失措的老脸,我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否伤害了她的自尊,当她尴尬地伸出手接过我执意递过去的近乎怜悯的真诚时,我想,我们彼此的内心是释然的。是对老屋的膜拜,让她的记忆停留在过去的岁月当中,只要有人来到这里,她都会认为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也是和她一样喜爱老屋的,她就会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热情。
沉默的老屋,以一种荒凉的大气默默地承载着岁月的无情,年华剥蚀,那一片片的青瓦,一格格的窗棂,一扇扇的木门,和高墙上一丛丛青了又绿、绿了又黄的衰草,依旧记忆着老屋对时间的不变忠诚。几代人的烟火繁衍,让那些浸透岁月熏染的褐色门窗,连同石板上的青苔都泛出世界杯细节的光亮。日子如一页页书简翻过,时间停留在它们身上,挥之不去,成为永恒。
二
小富在勤,小赢靠智,擅长交往的王直贤从朋友那里得知朝廷要在上海新建两个码头,开辟多条海上航线,欲将南方内陆的丰饶物产销往东南亚等国,他以商人的精明捕获到了商机,在以后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他垄断了十都36条坑砻里几百家造纸作坊的营销权,名噪江南的连史纸源源不断地运往上海吴淞口,又从吴淞口晨曦中的商船上向着更远的南洋起航,而他在商道上仁德智慧的航船也已蓄势开拔,呼之欲出的,是一个富甲一方的纸亨伴着一座号称江南第一大屋的巨商豪宅。
与官场失意、解甲归田的士大夫不同,仁中取利的王直贤衣锦还乡,他要倾注毕生的心血建造一座既不失北方四合院的繁华阔气,又不乏江南建筑的玲珑秀美的王家大屋,庇佑他的后世子孙。从图纸设计到寻找工匠,大屋的建造从设计开始就令主人颇费心思,他甚至把图纸装入浸在水中的木匣里以检验工匠的技巧,时至今日,大屋中那些奇特的构制依旧令后人称赞叫绝,比如,四口金鱼池皆与村外溪水相连,旱不枯涝不盈;千回百转的檐廊将108间房屋连接起来,在南方多雨的季节,随意串门的家眷们却不用担心会有淋雨的烦恼。除了大门的内敛俭朴象征财不外露的商人心机,仅仅一个官厅就包含着太多世态炎凉中的求存哲理,官厅不设正门,四面皆开,不论客人从哪个廊下迂回到此,主人都能开门见客,奉为上宾。没有围屏,没有主次之分,来的都是客,青梅煮清茶。细节的呈现体现着主人门迎四方客、笑纳四季财的胸襟。大门打开的时候,四周的景物峰峦叠翠,眼清心静,就仿佛置身于空旷之中,通透、开阔,毫无逼仄之感。
以建筑为载体体现中国传统的人伦尊卑以及朱子学说的秘笈,是古人的精明。人们长期承受着儒家思想的浸淫,即使是平民百姓,也懂得“学而优则仕”的道理,况且是那些在商道上打拼多年、深谙“读书明理、经邦济世”的商人,他们熟稔大丈夫“仁中取利、义中求财”的商道精髓,更懂得“儒为名高、贾为厚利”的处世哲学,一座大屋,其中所隐含的寓意谁能理解的透彻清晰。
周作人在《苦竹杂记》中对他所钟情的住所有这样一句话:室皆离地尺许,以木为板,无门户窗牖,以纸为屏,随意开阖,四面皆然,”我私下里以为,这只是文人笔下的一座理想空巢,这样的居所,想必不是寻常百姓的蜗居所在,非达官巨贾而不能为也!
站在老屋的天井中环顾四周,那些清疏有致的线条总是引领着人的视线向内而不是向外,向上而不是向下,向细微处审视端详而不是粗略地一扫而过,你惊叹于古人为何会将那么多的财力和精力投入到那些繁文缛节的古木雕刻上,他们有足够的耐心花费成百上千的银两去制作一座木房子,仅仅是为了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遮风避雨的居所吗?
大屋36个天井将一百多间房屋错落有致地连接在一起,站在任何一个天井里抬头望向天空,我无法想象现实的天空下,这些木质的显得苍老颓废的雕花楼窗和当年商人的雄心是如何牵扯到一起?几百年的历史,茫茫宇宙下的转瞬一逝,这里却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一座老屋,也许见证着社会的变迁和人类的文明。恍惚间,我在绵软的云朵中似乎看到了人生的短促如白驹过隙,飘忽一现。当年,王姓先祖走了怎样的长路才来到这里,翻太行,跨汉水,越荆楚,渡鄱阳,如今他的子孙后人已经习惯了吃稻米、喝绿茶的南方世界杯,只是,乡音渐远的时候,回望来路,淘金后的喜悦背后是否还有背井离乡的惆怅?
在老屋里呆久了,你会不习惯外面强烈的光照,就像不喜欢喧嚣。那强光像一群永远不会安分的怨妇,跌跌撞撞、挤挤挨挨,闹闹哄哄,而老屋却是一位智者,一副宁静的外表、虚怀若谷的模样。它默默地活在世间被淡忘的角落里,和守着它的那些后人们一起承受着岁月的苍凉。
村子里除了那些踯躅在暖阳下假寐的老人,少有年轻人的身影。年轻永远是活力和激情的代名词,他们曾经在这些高大的老屋里出生,羽翼渐丰时便亟不可待地振翅远飞,再不愿回到老屋里来。当年通往山外的崎岖古道上,不也晃动着一个个青衣蓝衫的身影吗?只有当乡下的老屋成了寄居残生的巢,那双搏击商海的鹰翅才会悄然收起。有的老人甚至一辈子都不愿意离开这些老房子。他们坐在天井的暖阳里闭着眼睛打盹,是否也在回想那些渐行渐远的旧年岁?
在南方修竹茂林与阡陌田畴之间,一栋栋大屋依旧若隐若现,乡村的隐秘,却和历史上的某一天有着如此紧密的关联。
环视老屋,不经意间抬头,房梁上的燕窝让这个有些阴暗清冷的老屋多了些生机和温馨。这个季节,该是北雁南飞的时候了,房梁上的旧巢里,依稀露着今年筑巢的新泥和上年的衰草。仔细听,那暖融融的窠里,少了雏燕的呢喃声,想必那些长途跋涉后的燕儿衔泥去了吧,在迁徙的路途上,它们也在寻找栖身之所吗?
空气中有朽木的气息,隐隐的。在一座城堡一样的院落里徘徊,视线所关注的节点在那些褐色的古木上而非天空的湛蓝,阳光照射下来,落在天井里,回廊中的石条案上摆放着盆景花卉,于静默之中释放着老屋的主人诗书耕读、怡情山水的情趣。再抬头看天,天空显得狭小而高远,仿佛与世隔绝的事物。如今,那些驰骋商场的豪商巨富已经作古,风云旧事不再,只剩下那些支撑着屋檐的肥梁瘦柱成为这里的主宰,那梁柱不施油漆,朴素的原木纹理与刻在门窗坊堞之上的雕花图案相得益彰,天井、鱼塘和窝在拱券门上的鸡,还有老人、我们和悄悄移动的光影,都成了老屋的陪衬,
三
十都,一个在此之前与记忆毫无关联的地名,在我第一眼看见它时就心生好奇。觉得里面是有故事的,意念里应该和屯军建制有关。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回到北方终不得其解,为了求证这个地名的由来,我曾向当地的文友求证过,文友的热情让我心生感念。“都”是一种行政区划,类似现在的乡(镇)级别,宋以来,乡下设都,都下设保,各都计户编图,既便于对当时的人口管理,又以此定其徭役赋税。蒙古人踏足中原,改乡为都,对南方的行政管辖范围的划分是以一个人口集中的小区域向外扩散,或者沿着一条溪流的走向辐射出去,所以,你在南方那片饱含文脉的山水之间行走,总会看见五都、八都、十都这些极具个性的地名旧称。
十都古村从童姓肇基到南宋嘉熙年间王姓迁入,离不开的一个沉重的话题便是战乱和迁徙。浊世苍生,一路南逃的王姓始祖从山西太原府一路南迁,举目无亲、乡关何处?据广丰明清县志记载:这里“自县治至郡城黑灯瞎火五十里,至省城七百余里,至京师(北京)陆路四千九百里,水路五千八百里”。 走了太遥远的路途,这里已经是中原人眼中的蛮夷之地。尽管身处荒野,毒瘴弥漫,虫蛇肆虐,但远离了战乱、兵燹甚至世界杯的窘迫,当群峰林立、突兀峻崎的武夷山仙霞岭横亘眼前时,群山之上,郁郁葱葱的翠林和毛竹遮蔽了居无定所的惊慌失措。身后狼烟散尽,远处关隘拱立,户藏烟浦,嵩峰山盘旋云际,六石岩龟鳌昂首,眼前双溪夹流,一个山环水抱的山间谷地展示于眼前,漫山遍野的绿茶木竹和逶迤而去的溪水营造出一派世外桃源般的风光,乱世下能找到这样一处栖身的所在,长途跋涉的疲惫身躯和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暂时得到了安顿。沿着崎岖的古道再向前,即可到达福建浦城,这里俨然是入闽的咽喉要道。回望来路,双溪汇入丰溪河继而进入信江,又是经鄱阳、入长江直达上海的交通要塞。此后的时间里,又有祝、叶、沈、徐、罗、刘、郑、周等70多个姓氏陆续迁徙于此,到王直贤所世界杯的清初,王家族人已经在这里世界杯了五百年,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山、街、水、市、居的好地方,田畴阡陌,古驿道上,如蚁的挑夫将山中的货物挑往福建浦城,再将浙江福建沿海的货物换到内地,这里俨然成为一个南北货物中转的集散地。渐渐地,以边贸起家的十都各姓跻身巨商行列后纷纷回乡置田购地,筑街巷垒河堰,建宗祠续族谱,光耀祖庭,但血脉的传承依然让王家后人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在山西,在设计大屋时就将门厅的方向对准了北方。大屋建成后,又特意在门楣上刻上龙跃云津,那种“生子有才可做商,不羡七品空堂皇”的王者兴起、英才登极的得意与满足淋漓尽致地展示在大屋的每一个卯榫上。尽管乡音不再,但祖宗的厚德辉宏使大屋始终成为庇佑着王姓后人的福祉。我不知道,王直贤,这位生于雍正、殁于乾隆、曾富甲一方的纸业大亨积蓄半生精力打造一座江南大屋时,那饮誉乡里的得意在得到满足的背后,心中可否还有故土难回、乡愁难消的凄惶和悲凉?
当年,站在这片山坳里的王直贤肯定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越过万千葱岭,越过如林的河埠水圳,越过商铺码头,越过横跨溪流的智仁古桥,他似乎看到了先祖当年一路南迁的凄惶身影。归路迢迢,回望来生,他似乎看到了生命的四季在眼前呈现。那时的王直贤,或许已经从一个着裘衣穿马褂的轻狂少年变成一个带着瓜皮小帽的乡下祖父。历经乱世,深谙存身之道的他早已淡出功利的追逐,他以一个老人的心态想到了后世子孙,他看到了王姓家族的血脉传陈,他要让一座恢弘的百年老屋将王家的基业像河流一样延续下去,永不枯竭。在商道上打拼多年,他或许深谙商场如战场的道理,一旦风云突起,这座隐匿于山坳之中的王家大屋将成为隐退商海、归隐田园的所在。以毕生精力建造一座庇佑子孙的老屋,安放那颗漂泊不定的心,他想得如此周全,做得如此体面。
离大屋不远处有一处颓废的古戏台,几根粗壮的木柱突兀于眼前,支撑起一个个风雨飘摇的屋檐飞角。戏台上散落着闲置的风车农具,还有柴禾油桶,俨然一个废弃的仓库,显得凌乱而无序。但戏台中央的天花藻井、雀替撑拱上的仙鹿飞鹤、舟马彩辎却依稀可辨。不可想象的是,十都,这个至今还很蔽塞的山村,却有众多如此奢华的建筑存在。那时候,世界杯在这里的主人足不出户就可以随着台上的鼓乐欣赏戏中人生,舞台上绕梁不绝的是哀婉的昆曲秦腔还是徽戏京曲?那些商贾鸿儒、守军后裔,不同的姓氏、别样的乡音,寻常百姓的烟火人生与戏台上的“生、旦、净、丑”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下,在这片神奇的“文化飞地”上从容地上演。
一柱斜阳照射在古戏台上,一时间,苍凉的古戏台仿佛在复活在燃烧。我恍若感觉到那片颓废的砖木之间有青衣小生莺红柳绿的人影晃动,定睛看,舞台上空无一人,刚才的意境,竟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时间的边缘不再清晰,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
光影黯淡下去的时候,老人指着狭窄弄堂的深处说那里是她的家,并执意邀请我去家里喝碗水,面对一个花甲老人没有半分虚伪的笑呵呵的面庞,我找不到敷衍甚至拒绝的理由。
在一处逼仄的弄堂里走了好远,像是走进时间的深处。
四
人一旦离开欲望,世界杯的本质便简单到原始和最初,当一个人的情绪一次次被远方的山水夹持。定会逃离现实的苟且。站在一座百年老屋前驻足,内心是安静的。眼前的真实有些迷幻和虚妄。时间是制造苍凉的刽子手,它以近乎残忍的手段不动声色地将老屋变得颓废残缺、支离破碎,让那些曾经辉煌过的“秦砖汉瓦”慢慢变成废墟,腐朽成泥。古木躺下,青草疯长,而它却躲藏在阴暗处,耻笑这些建筑的脆弱和不够顽强,并乘虚而入,转身将一个个接踵而来的日子一步步推向衰老和死亡。
我穿过南方的葱岭,伴着一条时急时缓的溪流,走了三十多公里的山路,在溪流的尽头处去寻找一个深藏于峰峦之中的古村落,我期待这样的日子能成为我世界杯的一部分。今天,我站在这片土地上凝望这里的豪宅古居,时间又过去了300年,满眼的荒凉和颓败让一种情绪在心头蔓延。
任何一座竖立在大地上的建筑都无法抵御时间的蹂躏。那些散落在南方葱郁山岭之间的老屋始终与钢铁、水泥、混凝土做着顽强的较量,它们在时间的淫威下有尊严的老去。一边是那些毫无建筑美感和修养的红砖房拔地而起,又在推土机的利爪下轰然倒塌,一边是有良知的文物部门对这些老屋倍加呵护地修旧如旧,而那些老屋总是宽容而谦逊地任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上旧伤未去又添新痕。
光阴荏苒,人心不古。王家大屋,以及散落于这个古村众多的明清建筑,更像散落在乡间的一个个文化符号,让每一个走进十都的人,在这片湛蓝的天空下,看见了古老时空模糊而清晰的容颜。